2021年9月30日,曼尼托巴议会大楼前的草坪插满橙色小旗。
今年9月30日是加拿大第一个“真相与和解日”(The National Day for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为联邦法定假日,旨在反思加拿大原住民历史。
这一天与加拿大的“橙衫日”(Orange Shirt Day)为同一天,霄霄的学校通知大家穿上橙色衣服上学以示纪念,老师还给她们介绍了“橙衫日”的来历。
“橙衫日”由一位名叫Phyllis Webstad的原住民女性发起。1973年,6岁的Webstad在开学第一天穿上奶奶送给她的橙色衣服去位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WilliamsLake的St. Joseph Mission Residential School (教会寄宿学校)上学,到了学校以后,这件衣服被老师脱掉并给她换上了学校制服。此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件橙色衣服,这件事情给Webstad心理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2013年开始,每年9月30日许多人会自发穿上橙色衣服举行活动,以纪念那些被带离家园送到寄宿学校从而被剥夺自己文化的孩子,并抗议这种意图让原住民彻底忘掉自己背景、文化,给几代人带来伤害的教育制度。
加拿大总人口3000多万,其中3.8%是原住民,包括第一民族 (First Nations,也称印第安人)、梅蒂斯人(Métis)和因纽特人(Inuit,也称爱斯基摩人)。原住民各有不同的语言,奥杰布瓦语、克里语、伊努克梯图语。。。。。。加起来超过30种。
电影《风语者》里用自己语言作为二战时重要密电码的纳瓦霍人就是美国印第安居民中人数最多的一支。有学者认为纳瓦霍人大约在1000年前由加拿大迁移到北美洲西南部,纳瓦霍人说的是阿帕切语,属于阿萨巴斯卡语系,现在加拿大仍有说阿萨巴斯卡语的印第安人居住。
一位原住民在9月30日真相与和解日当天接受当地电视台采访。
曼尼托巴省现有约17万原住民居住,约占全省人口的15%,原住民人口数在加拿大全国各省中排第4。在街上常常会遇见原住民,他们肤色偏棕,眼窝没有欧美人那么深邃,轮廓似乎更接近亚洲人,身材结实,总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有时去沃尔玛买东西,有时喝咖啡。
加拿大政府对待原住民的态度一度非常强硬,曾于1876年建立《印第安人法》,该法在1884年的修订中规定第一民族儿童须强制就学于日间学校、职业学校、或寄宿学校三者之一。因原住民的居住地一般比较偏远,大多只能选择寄宿学校。
牌子上写着“我是寄宿学校幸存者的孙女”。
当时政府的说法是帮助原住民儿童融入加拿大社会,接受教育并获得投票权,但实际上,这种强制并剥夺原住民文化的教育制度带来的是种族主义和文化清洗。进入寄宿学校的儿童不能使用自己的语言,不被允许穿着自己的传统服装,不再拥有自己信仰,甚至遭受其它形式的虐待。
至1997年,政府关闭了位于努纳武特地区的最后一所原住民寄宿学校,这项制度施行了一百多年,约有15万5岁至16岁的原住民儿童曾进入寄宿学校,至少有4000名儿童在此期间死亡。
9月30日,曼尼托巴议会大楼前。
今年5月底,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坎卢普斯市一所原住民寄宿学校旧址发现215具儿童遗骸,此后两个月,又陆续在其它寄宿学校旧址发现更多无名坟场,使遗骸总数过千。消息震惊世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公开承认这一悲剧在加拿大并非孤立事件,并承诺政府将为寄宿学校的幸存者们提供更多支持。
6月,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提出的C-5 法案得到王室批准,将每年的9月30日设为真相与和解日,这是政府与原住民近年来迈向和解的重要一步。
而真相,仍未完全揭开,原住民的怒火仍在燃烧。许多曾经被迫离开父母的儿童直到成年后才知道自己的族裔和身份,并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自己。有一些曾被送到白人家庭寄养的儿童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无论他们在哪里成长,他们没有身份认同,“强制融入”带给他们的是母语丧失、文化消逝和心理创伤。
7月初,曼尼托巴议会大楼前的一尊维多利亚女王雕像被抗议者推倒,雕像底座印满抗议者红色油漆的手印。
印满红色手印的维多利亚女王雕像底座。
除了道歉和反思,原住民要求切实的行动来帮助他们弥补几代人受到的伤害,他们要求对这段历史更深入的调查。
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的成立,让那些曾受寄宿学校制度影响的人可以说出他们的经历,提供当年的真实信息,委员会将这些文字、视频等资料存档,让人们可以永远记得这段历史。
9月30日这天,我们来到曼尼托巴议会大楼前,被推倒的维多利亚女王雕像已经移走,印满红色手印的底座依然在议会大楼前的草坪中央,橙色的小旗整齐地插在草坪上,代表每一个逝去的小生命,小旗的中间一块牌子上写着“寄宿学校有坟场而不是游乐场”。
原住民们以及支持者身着橙衫陆续来到议会大楼前集会,他们敲击传统乐器,唱着自己的语言,有人静静地坐着思考,有的手拿自己的标语,有人爬上底座拍照,似乎在体会王的视角。
如今,政府给予原住民各方面的支持和优待,包括划拨资金提供培训、特殊福利等,和解之路漫长,等待真相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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